刘藻傅永傅竖眼李神
刘藻,字彦先,广平易阳人也。
六世祖遐,从司马叡南渡。
父宗之,刘裕庐江太守。
藻涉猎群籍,美谈笑,善与人交,饮酒至一石不乱。
永安中,与姊夫李嶷俱来归国,赐爵易阳子。
擢拜南部主书,号为称职。
时北地诸羌数万家,恃险作乱,前后牧守不能制。
奸暴之徒,并无名实,朝廷患之,以藻为北地太守。
藻推诚布信,诸羌咸来归附。
藻书其名籍,收其赋税,朝廷嘉之。
迁龙骧将军、雍城镇将。
先是氐豪徐成、杨黑等驱逐镇将,故以藻代之。
至镇,擒获成、黑等,斩之以徇,群氐震慑。
雍州人王叔保等三百人表乞藻为騃奴戍主。
诏曰:"选曹已用人,藻有惠政,自宜他叙。"
在任八年,迁离城镇将。
太和中,改镇为岐州,以藻为岐州刺史。
转秦州刺史。
秦人恃嶮,率多粗暴,或拒课输,或害长吏,自前守宰,率皆依州遥领,不入郡县。
藻开示恩信,诛戮豪横,羌氐惮之,守宰于是始得居其旧所。
遇车驾南伐,以藻为东道都督。
秦人纷扰,诏藻还州,人情乃定。
仍与安南将军元英征汉中,频破贼军,长驱至南郑,垂平梁州,奉诏还军,乃不果克。
后车驾南伐,以藻为征虏将军,督统军高聪等四军为东道别将。
辞于洛水之南,高祖曰:"与卿石头相见。"
藻对曰:"臣虽才非古人,庶亦不留贼虏而遗陛下,辄当酾曲阿之酒以待百官。"
高祖大笑曰:"今未至曲阿,且以河东数石赐卿。"
后与高聪等战败,俱徙平州。
景明初,世宗追录旧功,以藻为太尉司马。
是年六月卒,年六十七、赠钱六万。
子绍珍,无他才用,善附会,好饮酒。
结托刘腾,腾启为其国郎中令。
袭子爵。
稍迁本州别驾、司空属,以事免官。
建义初,诏复,寻除太中大夫。
永安二年,除安西将军、河北太守。
还朝,久之,拜车骑将军、左光禄大夫,出为黎阳太守。
所在无政绩。
天平中,坐子尚书郎洪业入于关中,率众侵扰,伏法。
傅永,字修期,清河人也。
幼随叔父洪仲与张幸自青州入国,寻复南奔。
有气干,拳勇过人,能手执鞍桥,倒立驰骋。
年二十余,有友人与之书而不能答,请于洪仲,洪仲深让之而不为报。
永乃发愤读书,涉猎经史,兼有才笔。
自东阳禁防为崔道固城局参军,与道固俱降,入为平齐民。
父母并老,饥寒十数年。
赖其强于人事,戮力佣丐,得以存立。
晚乃被召,兼治礼郎,诣长安,拜文明太后父燕宣王庙,赐爵贝丘男,加伏波将军。
未几,除中书博士,又改为议郎。
转尚书考功郎中,为大司马从事中郎。
寻转都督、任城王澄长史,兼尚书左丞。
王肃之为豫州,以永为建武将军、平南长史。
咸阳王禧虑肃难信,言于高祖。
高祖曰:"已选傅修期为其长史,虽威仪不足,而文武有余矣。"
肃以永宿士,礼之甚厚。
永亦以肃为高祖眷遇,尽心事之,情义至穆。
萧鸾遣将鲁康祚、赵公政众号一万,侵豫州之太仓口。
肃令永勒甲士三千击之。
时康祚等军于淮南,永舍淮北十有余里。
永量吴楚之兵,好以斫营为事,即夜分兵二部,出于营外。
又以贼若夜来,必应渡淮之所,以火记其浅处。
永既设伏,乃密令人以瓠盛火,渡淮南岸,当深处置之。
教之云:"若有火起,即亦然之。"
其夜,康祚、公政等果亲率领,来斫永营。
东西二伏夹击之,康祚等奔趋淮水。
火既竞起,不能记其本济,遂望永所置之火而争渡焉。
水深,溺死、斩首者数千级,生擒公政。
康祚人马坠淮,晓而获其尸,斩首,并公政送京师。
公政,岐州刺史超宗之从兄也。
时裴叔业率王茂先、李定等来侵楚王戍。
永适还州,肃复令大讨之。
永将心腹一人驰诣楚王戍,至即令填塞外堑,夜伏战士一千人于城外。
晓而叔业等至江,于城东列陈,将置长围。
永所伏兵于左道击其后军,破之。
叔业乃令将佐守所列之陈,自率精甲数千救之。
永上门楼,观叔业南行五六里许,更开门奋击,遂摧破之。
叔业进退失图,于是奔走。
左右欲追之,永曰:"弱卒不满三千,彼精甲犹盛,非力屈而败,自堕吾计中耳。 既不测我之虚实,足丧其胆。 存此足矣,何假逐之?"获叔业伞扇鼓幕甲仗万余。
两月之中,遂献再捷,高祖嘉之,遣谒者就豫州策拜永安远将军、镇南府长史、汝南太守、贝丘县开国男,食邑二百户。
高祖每叹曰:"上马能击贼,下马作露布,唯傅修期耳。"
裴叔业又围涡阳,时高祖在豫州,遣永为统军,与高聪、刘藻、成道益、任莫问等往救之。
军将逼贼,永曰:"先深沟固垒,然后图之。"
聪等不从,裁营辎重,便击之,一战而败。
聪等弃甲,径奔悬瓠。
永独收散卒徐还,贼追至,又设伏击之,挫其锋锐。
四军之兵,多赖之以免。
永至悬瓠,高祖俱锁之。
聪、藻徙为边民,永免官爵而已。
不经旬日,诏曰:"修期在后少有擒杀,可扬武将军、汝阴镇将,带汝阴太守。"
景明初,裴叔业将以寿春归国,密通于永,永具表闻。
及将迎纳,诏永为统军,与杨大眼、奚康生等诸军俱入寿春。
同日而永在后,故康生、大眼二人并赏列土,永唯清河男。
萧宝卷将陈伯之侵逼寿春,沿淮为寇。
时司徒、彭城王勰,广陵侯元衍同镇寿春,以九江初附,人情未洽,兼台援不至,深以为忧。
诏遣永为统军,领汝阴之兵三千人先援之。
永总勒士卒,水陆俱下,而淮水口伯之防之甚固。
永去二十余里,牵船上汝南岸,以水牛挽之,直南超淮,下船便渡。
适上南岸,贼军亦及。
会时已夜,永乃潜进,晓达寿春城下。
勰、衍闻外有军,共上门楼观望,然不意永至。
永免胄,乃信之,遂引永上。
勰谓永曰:"北望以久,恐洛阳难复可见。 不意卿能至也。"
勰令永引军入城。
永曰:"执兵被甲,固敌是求,若如教旨,便共殿下同被围守,岂是救援之意?"遂孤军城外,与勰并势以击伯之,频有克捷。
中山王英之征义阳,永为宁朔将军、统军、当长围遏其南门。
萧衍将马仙卑连营稍进,规解城围。
永谓英曰:"凶竖豕突,意在决战。 雅山形要,宜早据之。"
英沉吟未决,永曰:"机者如神,难遇易失,今日不往,明朝必为贼有,虽悔无及。"
英乃分兵,通夜筑城于山上,遣统军张怀等列陈于山下以防之。
至晓,仙琕果至,怀等战败,筑城者悉皆奔退,仙琕乘胜直趋长围,义阳城人复出挑战。
永乃分兵付长史贾思祖,令守营垒,自将马步千人南逆仙琕。
擐甲挥戈,单骑先入,唯有军主蔡三虎副之,余人无有及者。
突陈横过,贼射永洞其左股,永拔箭复入,遂大破之,斩仙琕子。
仙琕烧营席卷而遁。
英于陈谓永曰:"公伤矣,且还营。"
永曰:"昔汉祖扪足,不欲人知。 下官虽微,国家一帅,奈何使虏有伤将之名!"遂与诸军追之,极夜而返,时年七十余矣。
三军莫不壮之。
义阳既平,英使司马陆希道为露板,意谓不可,令永改之。
永亦不增文彩,直与之改陈列军仪,处置形要而已。
而英深赏之,叹曰:"观此经算,虽有金城汤池亦不能守矣。"
还京复封,永先有男爵,至是以品不累加,赐帛二千匹。
除太中大夫,行秦梁二州事,代邢峦镇汉中。
后还京师,于路除恒农太守,非心所乐。
时英东征钟离,连表请永,求以为将,朝廷不听。
永每言曰:"文渊、充国竟何人哉!吾独白首见拘此郡。"
深用扼腕。
然于治民非其所长,故在任无多声称。
未几,解郡,还为太中大夫,行南青州事,迁左将军、南兗州刺史。
犹能驰射,盘马奋槊。
时年逾八十,常讳言老,每自称六十九。
还京,拜平东将军、光禄大夫。
熙平元年卒,年八十三。
赠安东将军、齐州刺史。
永尝登北邙,于平坦处奋槊跃马,盘旋瞻望,有终焉之志。
远慕杜预,近好李冲、王肃,欲葬附其墓,遂买左右地数顷,遗敕子叔伟曰:"此吾之永宅也。"
永妻贾氏留于本乡,永至代都,娶妾冯氏,生叔伟及数女。
贾后归平城,无男,唯一女。
冯恃子事贾无礼,叔伟亦奉贾不顺,贾常忿之。
冯先永亡,及永之卒,叔伟称父命欲葬北邙。
贾疑叔伟将以冯合葬,贾遂求归葬永于所封贝丘县。
事经司徒,司徒胡国珍本与永同经征役,感其所慕,许叔伟葬焉。
贾乃邀诉灵太后,灵太后遂从贾意。
事经朝堂,国珍理不能得,乃葬于东清河。
又永昔营宅兆,葬父母于旧乡,贾于此强徙之,与永同处,永宗亲不能抑。
葬已数十年矣,棺为桑枣根所绕束,去地尺余,甚为周固,以斧斩斫,出之于坎,时人咸怪。
未三年而叔伟亡。
叔伟,九岁为州主簿。
及长,膂力过人,弯弓三百斤,左右驰射,又能立马上与人角骋。
见者以为得永之武而不得永文也。
正光中,叔伟子丰生袭封。
傅竖眼,本清河人。
七世祖伷。
伷子遘,石虎太常。
祖父融南徙渡河,家于磐阳,为乡闾所重。
性豪爽。
有三子,灵庆、灵根、灵越,并有才力。
融以此自负,谓足为一时之雄。
尝谓人曰:"吾昨夜梦有一骏马,无堪乘者,人曰:‘何由得人乘之?’有一人对曰:‘唯有傅灵庆堪乘此马。 ’又有弓一张,亦无人堪引,人曰:‘唯有傅灵根可以弯此弓。 ’又有数纸文书,人皆读不能解,人曰:‘唯傅灵越可解此文。 ’融意谓其三子文武才干,堪以驾驭当世。 常密谓乡人曰:“汝闻之不?鬲虫之子有三灵,此图谶之文也。"
好事者然之,故豪勇之士多相归附。
刘骏将萧斌、王玄谟寇碻磝,时融始死,玄谟强引灵庆为军主。
将攻城,攻车为城内所烧,灵庆惧军法,诈云伤重,令左右舆之还营,遂与壮士数十骑遁还。
斌、玄谟命追之。
左右谏曰:"灵庆兄弟并有雄才,兼其部曲多是壮勇,如彭超、户生之徒,皆一当数十人,援不虚发,不可逼也。 不如缓之。"
玄谟乃止。
灵庆至家,遂与二弟匿于山泽之间,时灵庆从叔干爱为斌法曹参军。
斌遣干爱诱呼之,以腰刀为信,密令壮健者随之,而干爱不知斌之欲图灵庆也。
既至灵庆间,对坐未久,斌所遣壮士执灵庆杀之。
灵庆将死,与母崔诀,言:"法曹杀人,不可忘也。"
灵根、灵越奔河北。
灵越至京师,高宗见而奇之。
灵越因说齐民慕化,青州可平,高宗大悦。
拜灵越镇远将军、青州刺史、贝丘子,镇羊兰城;灵根为临齐副将,镇明潜垒。
灵越北入之后,母崔氏遇赦免。
刘骏恐灵越在边,扰动三齐,乃以灵越叔父琰为冀州治中,干爱为乐陵太守。
乐陵与羊兰隔河相对,命琰遣其门生与灵越婢诈为夫妇投化以招之。
灵越与母分离思积,遂与灵根相要南走。
灵越与羊兰奋兵相击,干爱遣船迎之,得免。
灵根差期,不得俱渡,临齐人觉知,剉斩杀之。
干爱出郡迎灵越,问灵根愆期之状,而灵越殊不应答,但言不知而已。
干爱不以为恶,敕左右出匣中乌皮裤褶,令灵越代所常服。
灵越言不须。
干爱云:"汝岂可著体上衣服见垣公也?"时垣护之为刺史。
灵越奋声言:"垣公!垣公!著此当见南方国主,岂垣公也!"竟不肯著。
及至丹阳,刘骏见而礼之,拜员外郎、兗州司马,带鲁郡,而干爱亦迁青、冀司马,带魏郡。
后二人俱还建康。
灵越意恒欲为兄复仇,而干爱初不疑防,知干爱嗜鸡肉葵菜食,乃为作之,下以毒药,干爱饭还而卒。
后数年而灵越为太原太守,戍升城。
后举兵同刘骏子子勋,子勋以灵越为前军将军。
子勋败,灵越军众散亡,为刘彧将王广之军人所擒,厉声曰:"我傅灵越也,汝得贼何不即杀!"广之生送诣彧辅国府司马刘勔。
勔躬自慰劳,诘其叛逆,对曰:"九州唱义,岂独在我?"勔又问:"四方阻逆,无战不擒,主上皆加以大恩,即其才用,卿何不早归天阙,乃逃命草间乎?"灵越答曰:"薛公举兵淮北,威震天下,不能专任智勇,委付子侄,致败之由,实在于此。 然事之始末,备皆参预,人生归于一死,实无面求活。"
勔壮其意,送诣建康。
刘彧欲加原宥,灵越辞对如一,终不回改,乃杀之。
竖眼,即灵越子也。
沉毅壮烈,少有父风。
入国,镇南王肃见而异之,且奇其父节,倾心礼敬,表为参军。
从肃征伐,累有战功,稍迁给事中、步兵校尉、左中郎将,常为统军,东西征伐。
世宗时为建武将军,讨扬州贼。
破之,仍镇于合肥,萧衍民归之者数千户。
后武兴氐杨集义反叛,推其兄子绍先为主,攻围关城。
梁州刺史邢峦遣竖眼讨之。
集义众逆战,频破走之,乘胜追北,仍克武兴。
还洛,诏假节,行南兗州事。
竖眼善于绥抚,南人多归之。
转昭武将军、益州刺史。
以州初置,境逼巴獠,给羽林虎贲三百人,进号冠军将军。
及高肇伐蜀,假竖眼征虏将军、持节,领步兵三万先讨北巴。
萧衍闻大军西伐,遣其宁州刺史任太洪从阴平偷路入益州北境,欲扰动氐蜀,以绝运路。
乘国讳班师,遂扇诱土民,奄破东洛、除口二戍,因此诈言南军继至,氐蜀信之,翕然从逆。
太洪率氐蜀数千围逼关城,竖眼遣宁朔将军成兴孙讨之。
军次白护,太洪遣其辅国将军任硕北等率众一千,邀险拒战,在虎径南山连置三营。
兴孙分遣诸统,随便掩击,皆破之。
太洪又遣军主边昭等率氐蜀三千,攻逼兴孙栅,兴孙力战,为流矢所中,死。
竖眼又遣统军姜喜、季元度从东嵠潜入,回出西岗,邀贼之后,表里合击,大破之,斩边昭及太洪前部王隆护首。
于是太洪及关城五栅一时逃散。
竖眼性既清素,不营产业,衣食之外,俸禄粟帛皆以飨赐夷首,赈恤士卒。
抚蜀人以恩信为本,保境安民,不以小利侵窃。
有掠蜀民入境者,皆移送还本土。
捡勒部下,守宰肃然。
远近杂夷相率款谒,仰其德化,思为魏民矣。
是以蜀民请军者旬月相继,世宗甚嘉之。
肃宗初,屡请解州,乃以元法僧代之。
益州民追随恋泣者数百里。
至洛,拜征虏将军、太中大夫。
萧衍遣将赵祖悦入屯硖石,以逼寿春。
镇南将军崔亮讨之,以竖眼为持节、镇南军司。
法僧既至,大失民和。
萧衍遣其信武将军、衡州刺史张齐,因民心之怨,入寇晋寿,频陷葭萌、小剑诸戍,进围州城。
朝廷以西南为忧,乃驿征竖眼于淮南。
既至,以为右将军、益州刺史,寻加散骑常侍、平西将军、假安西将军、西征都督,率步骑三千以讨张齐。
给铜印千余,须有假职者,听六品以下板之。
竖眼既出梁州,衍冠军将军勾道侍、梁州刺史王太洪等十余将所在拒塞,竖眼三日之中,转战二百余里,甲不去身,频致九捷。
土民统军席广度等处处邀击,斩太洪及衍征虏将军杨伏锡等首。
张齐引兵西退,遂奔葭萌。
蜀民闻竖眼复为刺史,人人喜悦,迎于路者日有百数。
竖眼至州,白水以东,民皆宁业。
先是,萧衍信义将军、都统白水诸军事杨兴起,征虏将军李光宗袭据白水旧城。
竖眼遣虎威将军强虬与阴平王杨太赤率众千余,夜渡白水,旦而交战,大败贼军,斩兴起首,克复旧城。
又遣统军傅昙表等大破衍宁朔将军王光昭于阴平。
张齐仍阻白水屯,寇葭萌。
竖眼分遣诸将水陆讨之。
齐遣其宁朔将军费忻督步骑二千逆来拒战,军主陈洪起力战破之,乘胜追奔,遂临夹谷三栅。
统军胡小虎四面攻之,三栅俱溃。
张齐亲率骁勇二万余人与诸军交战,竖眼命诸统帅同时奋击。
军主许畅斩衍雄信将军牟兴祖,军主孔领周射齐中足,于是大破贼军,斩获甚众。
齐乃栅于虎头山下,贼帅任令崇屯据西郡。
竖眼复遣讨之,令崇弃众夜遁。
乃进讨齐,破其二栅,斩首万余,齐被重创,奔窜而退。
小剑、大剑贼亦捐城西走,益州平。
灵太后玺书慰劳,赐骅骝马一匹、宝剑一口。
竖眼表求解州,不许,复转安西将军、岐州刺史,常侍如故。
仍转梁州刺史,常侍、将军如故。
梁州之人既得竖眼为牧,人咸自贺。
而竖眼至州,遇患不堪综理,其子敬绍险暴不仁,聚货耽色,甚为民害,远近怨望焉。
寻假镇军将军、都督梁西益巴三州诸军事。
萧衍遣其北梁州长史锡休儒、司马鱼和、上庸太守姜平洛等十军,率众三万,入寇直城。
竖眼遣敬绍总众赴之,倍道而进,至直城,而贼袭据直口。
敬绍以贼断归路,督兼统军高彻、吴和等与贼决战,大破之,擒斩三千余人,休儒等走还魏兴。
敬绍颇览书传,微有胆力,而奢淫倜傥,轻为残害。
又见天下多事,阴怀异图,欲杜绝四方,擅据南郑。
令其妾兄唐崐仑扇搅于外,聚众围城,敬绍谋为内应。
贼围既合,其事泄露,在城兵武执敬绍,白竖眼而杀之。
竖眼耻恚发疾,遂卒。
永安中,赠征东将军、吏部尚书、齐州刺史。
出帝初,重赠散骑常侍、车骑将车、司徒三公、相州刺史,开国如故。
长子敬和,敬和弟敬仲,并好酒薄行,倾侧势家。
敬和,历青州镇远府长史。
孝庄时,复为益州刺史,朝廷以其父有遗惠故也。
至州,聚敛无已,好酒嗜色,远近失望。
仍为萧衍将樊文炽攻围,敬和以城降,送于江南。
后衍以齐献武王威德日广,令敬和还国,以申和通之意。
久之,除北徐州刺史,复以耽酒为土贼掩袭,弃城走。
征诣廷尉,遇恩免,遂废弃,卒于家。
干爱子三宝,与房法寿等同效疑盘阳,赐爵贝丘子。
三宝弟法献,高祖初南叛,为萧鸾右中郎将、直阁将军。
从崔慧景至邓城,为官军所杀。
琰曾孙文骥,勇果有将领之才。
随竖眼征伐,累有军功,自强弩将军出为琅邪戍主。
朐山内附,徐州刺史卢昶遣文骥守朐山,樵米既竭,而昶军不进。
文骥遂弃母妻,以城降萧衍。
后大以南货赂光州刺史罗衡,衡为渡其母妻。
李神,恒农人。
父洪之,秦益二州刺史。
神少有胆略,以气尚为名。
早从征役,其从兄崇深所知赏。
累迁威远将军、新蔡太守,领建安戍主。
转宁远将军、陈留太守,领狄丘戍主。
频有军功,封长乐县开国男,食邑二百户。
迁征虏将军、骁骑将军、直阁将军。
萧衍将赵祖悦率众据硖石,神为别将,率扬州水军受刺史李崇节度,与都督崔亮、行台仆射李平等攻硖石,克之。
进平北将军、太中大夫。
孝昌中,行相州事。
寻正,加抚军将军,假镇东将军、大都督。
建义初,除卫将军。
时葛荣充斥,民多逃散。
先是,州将元鉴反叛引贼,后都督源子邕、裴衍战败被害,朝野忧惶,人不自保。
而神志气自若,抚劳兵民,小大用命。
既而葛荣尽锐攻之,久不能克。
会尔朱荣擒葛荣于鄴西,事平。
除车骑将军,以功进爵为公,增邑八百,通前一千户。
元颢入洛,庄帝北巡,以神为侍中,又除殿中尚书,仍行相州事。
车驾还宫,改封安康郡开国公,加封五百户。
普泰元年,进骠骑大将军、仪同三司、相州大中正。
永熙中薨。
天平元年,赐使持节、侍中、骠骑大将军、司徒公、冀州刺史。
子士约,袭。
齐受禅,爵例降。
史臣曰:刘藻、傅永、竖眼文武器干,知名于时。
竖眼加以抚边导俗,风化尤美。
方之二子,固以优乎?抑又魏世之良牧。
李神据危城,当大难,其气概亦足称焉。